「但,我們誰不生病呢?」我這樣對著來來去去的人們說。
「我有B肝的時候,你會看得出來我有B肝嗎?」「如果不會,我們又怎麼去從外在來解讀一個人有什麼樣的疾病呢?」
感染HIV從來就不是可怕的事情,至少在現在來看,如果我在急性期就發現,那麼我只要做好準備,開始服藥,通常不會等到三個月的時間,病毒量便測不到了,而CD4也會很快回到700到800 (cells/mm^3)的水準。是啊! 我的朋友們,都用他們的身體告訴我,認真的過生活、好好照顧自己;但是要不要吃藥、或是能不能好好吃藥是全然不一樣的命題。
「你今天來做篩檢,你有心理準備,如果是陽性的話,你會怎麼辦嗎?」有時候,我會跟前輩一樣,在篩檢前,問著這個問題。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準備好了,你覺得你只是來確認結果是沒有感染、正常的嗎? 但我們誰可以確認我們真的都不會有感染的那一天呢? 我一面說明感染並不可怕,只要接受治療開始服藥,很多人的生活照樣飛到國外工作、或是繼續在社運上為著理想努力,當然更多的人依舊當他們的記者、小吃店老闆、編劇、上班族、學生,還有為你我醫治的醫生與護理師;但我也一面困惑,如果我知道自己感染了,我該怎麼跟另一半說,而我真的能每天吃藥都不漏藥嗎?
凝視著人們的神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能陪伴他們的時間,大概就是坐下來的30到60分鐘。你的不安,是原自於對於疾病嗎? 還是你的孤單? 我不是心理師,無法專業地洞悉你的問題,但我總希望我的「客人」能在這裡放下他的防衛機制,告訴我他面對的問題是什麼,我是不可能化解什麼的,但我至少希望你有一個人可以談談,至少是一個出口也好。
久了,我覺得自己在這個工作上失去了一些熱忱,也許還是源於自己比較想要做實驗的渴望,但不是表示我就厭了現在這份工作位子上的一切,每次請人坐在匿篩黑色大椅子上時候,我們都像開了世界的大門,走進彼此的世界裡頭,也許你會聽到我怎麼說哪些套子好用,或是過往人們累積了那些關於性病的知識,或是其他其他的故事。今天你離開了這張椅子,明天就輪到我起身。
你我的光和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