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2日 星期六

關於物質濫用的問卷研究、社會新聞的一些感觸

昨天下班的時候,滑著交友軟體,看到疾管署的問卷,這是一份透過交友軟體跟網路為主要散布方式的調查問卷,研究目的是「藥癮現況對愛滋防治衝擊之評估調查」。聽來目標很明確,主要對象是針對煙嗨而來的,但是要談藥癮的話,那麼就是多數可能在次文化裡頭會出現的各種娛樂性用藥或是成癮物質都需要拿出來問了,但問題是這些藥物與成癮物質的種類繁多,如果不細緻地來依照使用後的效果或是肉身經驗,各別來詢問,而是統括的問題從頭問到尾的話,就很容易失真。

舉例來說,如果是喜歡用煙(也就是甲基安非他命)的人,多少喜歡那種感官被放大後,被幹或是幹人的那種敏感卻不易射精的生理效果,這對於很多容易被幹射btm或是快速就射精的top來說,性行為時間的延長與感受強度提升,是很重要的性生活品質提升。但如果是喜歡MDMA的人,可能喜歡使用的經驗是大家一片和樂,而且隨著音樂的出現,感官的層次會多元呈現、疊加或是解構,生理跟心理都有雙重的滿足感。

填著填著,我覺得我可能會有意願使用的娛樂性藥物,或是這份問卷所用的「管制性藥品」,大概只有大麻,但是問卷的導向可能還是偏重煙嗨所使用的甲基安非他命。這讓我最後實在是填不下去,因為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填些什麼,又如何能在這份問卷中,呈現我的個人意向,最後我放棄填答了,直接關掉頁面。

而最近一個社會新聞則是兒子在使用安非他命成癮後,嚴重到有攻擊性,某天他不但攻擊自己的母親,最後還在殺人後,將頭顱丟出家中。被告行兇後,大家都認為惡行重大,應該要死刑,但是最近的審判結果認為被告在行兇的時候,已經沒有精神判斷能力自己在做什麼,而宣判無罪,他的兩位姊姊也為弟弟的犯行求情。社會新聞的部分,我看到這裡,覺得就夠了,因為對我來說,這是他家的事情。

但是接著就在臉書跟推特上看到不同人,認為這樣的判決很有問題。其中不乏曾經也是煙嗨中人的朋友。

關上了疾管署的問卷,我忍不住在臉書上寫道:「這些物質或是管制藥品的使用,每個人有自己的脈絡跟緣由,就算最後致死(不管是自己或別人的生命),都有很多難以用制式問卷來量化的,更別說法律要來制裁一個人的刑度可能都有一般人看不懂的原因。」回到家,我在睡前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又在推特上寫道:「你有看過惠妮休斯頓兩部紀錄片嗎?一個是前年在院線上映的《惠妮》,另外一個是像CSI討論她到底怎麼會溺死在飯店的紀錄片。」

使用這些成癮物質,或是陷於物質濫用的狀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課題必需面對,這對於當事人來說,他可能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方式,而挑了最糟的方式來面對或是逃避問題,有人可能很運,他意識到問題只會更糟,所以他轉身尋求專業協助或是自己想辦法面對,但也有人可能越陷越深,最後不但搞爛了自己的人生,還要別人一起跟著萬劫不復。

人都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但我們的社會則應該更溫暖且能給與更多的協助與關心,台灣的偽善,就是一面義正嚴辭說非法的事情不應該,但對於成癮的問題又沒有真的要通盤從法治管理、社會工作的關懷與支持著手,更別說還有很多汙名化或是入罪化的問題視而不見。一昧的反毒不會讓台灣變得更好,而討論各種物質濫用的現象與風險,才可能讓人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同時建構溫暖而有用的社會支持網路、減害配套、醫療協助,才可能讓更多人就算面對了成癮物質的濫用,還有辦法避免走向嚴重使用到危害自己與他人的狀態。

這樣議題,是沒有什麼政治利益可以立即反應在政治人物的名聲上,而且減害跟刑事除罪化,也可能讓保守派的「嚴格禁止」思維覺得不可思議。但我還是希望能多一點人能理解,甚至是有體制內的執政者跟立法者能意識到這個問題,提出具體的修法跟配套措施。如果轉型台灣,這個議題,是不可能忽略:因為我們看見人之所以身為人的人性

崩壞的燈塔

以前小時候都會崇拜某些人,比如說開始聽廣播的時候,會覺得某些節目主持人介紹新的西洋音樂資訊,實在好威啊! 但長大之後,卻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對方原來在工作上是個「蕭婆」亂不講理的,這號人物對於音樂的品味跟做人處事未必像是小時候所想像可以奉為標竿一般。

而某位老師在我高中去聽她演講的時候,我就認定這個人是我決定投身在傳染病相關領域的關鍵領門人,但是不表示我就一直會站在老師這邊、師長說什麼都點頭如搗蒜。當你有前瞻性地做出流病監測的時候,你就是在防微杜漸,如果被政府相關單位因為政治與產業等種種利益因素而抽銀根子,不讓你再繼續問問題、找答案、取得防疫先機的時候,身為一個知識分子就是該勇敢地立刻站出來,不是藏了許多data一直都不發表,疫情爆發後,開始放炮說「我早就看到了,但政府不給我錢」。

如果你拿了人民的稅金做研究卻在看見防疫先機的時候,應為而有所不為,等到浪頭出來才順勢到了浪尖開炮。說真的,你只是在消費傳染病、消費政府、消費那些拿錢給你做研究的人民、放任社會走向更高的風險之中,來成就你的名聲、前瞻研究。

我沒有辦法苟同一個學流行病學的人、一個公共衛生學者,可以如此地消費著整個社會、整個國家、一個學門,讓我覺得公衛領域廉價地沒有尊嚴,可以讓人拿著銀根子就任由擺布。知識分子如果只會消費著別人來成就自己的學術或外在名聲,那我不覺得他有什麼風骨值得我尊敬,別人要怎麼要看你那是他家的事情,但我對此就是不以為然。

我心目中的流病研究是真的為人們做些什麼,即便看到了風險因子、可能的危機,都能跟政府/社會作有效溝通,沒有汙名化的問題、沒有製造恐慌的問題,而是讓人知得更多而更能保護著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一切;從來就沒有消費別人的問題,絕對不該。

但崩壞不會是只有一個你從小聽到的廣播節目主持人,也不會只有一個讓人對於傳染病與公衛學門感興趣的研究學者,這時候就想到以前高中物理課老師第一堂課的唯一重點:盡信師不如無師,盡信書不如無書。

隨長越大,我就會發現到很多自己所敬崇的師長、各個領域覺得很棒的人,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他們可能念茲在茲的事情是自己能有一個在那個方面的「位置」;或是樂團平常沒有這麼認真練團,上台再荒腔走板、摔吉他表示他覺得今天真的表演不好(那你平常幹嘛都不練團,摔吉他不會讓我對你們的爛表現就能忘卻原諒)。

如果你們真的沒有這麼認真或對自己負責,那就給我安靜不要出聲了。真心覺得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