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桌話題談到大家族的空虛

逢年過節或是各種名目的家庭聚會、父執輩親友出現的各種場合，總是會被問著一些問題：
「你交女朋友了沒有？」
「沒有。」
「這麼帥怎麼沒有女朋友？不要太挑啦！」

有時候，我在想：你們真的身為諧星的我長得好看嗎？還是客套般地說著而已？如果這時候我堵一句「我總不能隨便找個恐龍來陪伴。」大概還可以中止這個話題，但遇到鬼打牆的「就跟你不要太挑啦（無限loop）」，我可能就會回「我無法跟我一起看戲、逛展覽或是看影展的女生，不知道女性主義跟存在主義代表人物西蒙波娃談感情耶！更何況以後要娶進門。」希望可以終止話題，畢竟一個沒有內在的媳婦應該是許多人都不會想要的。

當然真正的事實是，大爺我從2011年跟前男友分手之後，就沒有適合自己的對象，可能是個性因素、對方身高不夠、他不是那麼愛我、我無法愛上對方雖然對方喜歡我、身為不分喜歡互幹的我沒有辦法跟pure bottom在一起、我想要一個有大屌的不分跟我一起把對方互幹到射等各種理由。我想要找的對象實在不是你們這些長輩能幫我找到的對象，你們的關心我心領了，我也很想死會，但就真的遇不到，如果不知道該怎麼談論話題，請自己去書店找書來看學著談話技巧順便救救台灣可憐的出版業跟獨立書店，不然我實在很想回「干你屁事?」


當單身漢讓人接不下話題（這些話不投機半句多的長輩問完你的感情、工作、收入，是的，他們不覺得問收入有什麼好隱私的），話題就會轉往有穩定交往對象的誰誰問道：「什麼時候要結婚?」、「快點嫁出去」、「快點娶進門」；好像不快點結婚讓長輩抱孫子玩，等同於生不出或不想生孩子養的已婚夫婦，有時候我看不下去，就會跳出來說「你如果要幫人家出婚嫁費用、孩子的奶粉尿布錢，再來問，沒有就不要一追問催促。」通常識相的人就會乖乖閉嘴，華人都很清楚「出錢是老大」這種心態，所以都知所進退。

如果成家真的是這些長輩所期望看到的，那我想他們應該先支持多元成家，這樣社會上會更多孩子得到有愛的家，雖然他們可能有兩個爸爸或兩個媽媽，亦或有多重伴侶的多親父母、兩位跨性別雙親，好像跟一般家庭不太一樣，但這樣的家庭還是以愛為基礎而組成，而且不會像熊貓團團、圓圓，爸爸因為可能會攻擊小熊貓要獨自隔離(到底那些充滿歧視的宗教怎麼會拿團團圓圓來宣傳一夫一妻的家庭價值，這明明就是個會有家暴風險的個案，根本就不適合啊!)。

好像大家聚在一起找不到話題，就只會問著這些將延伸至交配與生命存續的問題，難道人除了將生命、家庭延續下去之外，我們就沒有好聊的了，這些人嘴上不談性，但是卻又一直讓話題圍繞在立基於「性」。但可悲的是，這些長輩還活在白色恐怖中，要我們不可以談政治，但是政治就是種哲學思辨的問題，你不可能置身於外；要談藝術，那又說「我們不靠這個吃飯」、「不像你花錢去過悠哉日子，都不知道存錢」，於是又要開始把話題轉向工作怎麼樣、薪水多少、誰誰跟男友/女友現在的狀況何如。

每到新曆年初，我們這些同叫一個曾祖父的各個家庭都聚在一起吃飯，但是我不得不苦笑的是，我除了跟二伯公、三姑婆家的親戚們還認得臉(哦! 不要問我誰叫什麼名字或是輩份是什麼，族繁不及備載就是在形容我們家的狀況)，其他的親戚幾乎完全沒有見過，也只是各自坐各自的飯桌吃飯。那是要聚在一起吃什麼聊什麼，意義又是什麼?

而到了掃墓的時候，總是我們家這系由我當男丁代表，然後二伯公家的父執輩們(就是我這些堂伯父們)，還有大伯公家的一位最年輕(但今年也70歲)的伯父一起來掃，我家這支的堂兄弟們幾乎年年缺席。偶爾出現的是二伯公家的堂哥們，但通常也只有帥氣的大堂哥會認真參與(二堂哥就當他不存在好了)，或是大伯公家的伯父帶兩個雙胞胎孫女來製造歡樂(小妮子們對話總是很可愛啊!)。如果說這些叫「叔叔」們的堂伯都比我的堂兄弟們常來掃我祖父的墓，那麼我真不知道誰才是我祖父的「子孫」?

我想對於「家」這個定義，不光有血緣關係的連結，而是實質互動、發自內心的關心、家人承擔一些責任與義務，但是面對身處於上百人的大家族之中，我越來越討厭家庭聚會的存在，誰誰的生日、母親節、樹姥姥的生日，好像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但是樹媽樹爸這三年來大小病痛進出醫院數字，可沒多少人來醫院看過兩老，會來家裡探視的也只有兩老的專科同學、跟街坊鄰居們。

如果人沒有心的話，到底要膚淺的血緣關係做什麼?